2006年4月21日，市高级法院对轰动全国的中国证监会官员王冬至受贿案进行了终审宣判。至此，王冬至案尘埃落定。

　　王冬至在错误的场合，张罗着跟几个人吃了一顿错误的饭，把自己吃进了监狱，也吃出了名，吃出了中国证监会官员犯罪的一个名案。

　　几乎所有的人都把王冬至当作贪官，这实在是高抬了他，他只不过是一个掮客而已。当然，人们之所以那么关注王冬至受贿案，不仅仅因为他是证监会的一名官员，而是王冬至案考验着中国证券市场的执法环境，人们希望通过对王冬至的审判，推动中国法律对证券市场的执法力度。

　　　　　　　猫鼠结盟，王冬至结识了满身匪气的林安石

　　王冬至出生在一个“革命”家庭里，父母都从事党政工作。王冬至1982年中学毕业后，接母亲的班进入北京市变压器厂工作。1984年王冬至考入北京经济学院，也就是现在的首都经济贸易大学。1988年7月毕业，被分配到国家专利局工作时，他已经27岁。1994年，王冬至离开国家专利局，到中国证监会工作。

　　他跟亲友不常来往。有一件事至今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王冬至的妹妹大学毕业后到一家证券公司工作，这家公司的领导听说她的哥哥在证监会任职，就派人和王冬至的妹妹一起到证监会拜望王冬至，希望通过王冬至加强与证监会的联系。但王冬至对妹妹和同事的到来表现得非常冷淡，甚至让妹妹有些下不了台。之后，王冬至的妹妹离开了那家证券公司。

　　对家人如此淡漠的王冬至，给亲人留下了架子大、性格孤僻的印象。但在外界，沉默寡言的王冬至却有一个明显的特征为人共知，就是对朋友非常好，讲义气。很多人认为，可能是他在家庭中找不到感情的承载，因此转而向朋友寻求，反过来又为朋友做了违法的事情。王冬至的落马就是受他的朋友林安石牵连，而这个林安石就是把王冬至拉下水的哥们儿。

　　林安石是福建省平潭县人，1969年出生，在福州上完大学后，留在当地一家银行工作，1996年左右进入福建华兴信托投资公司任职，1997年6月，负责福建双菱上市。离开华兴信托后，林安石转投湘财证券。

　　林安石给人的印象是“有股匪气”。

　　王冬至和林安石的相识是在林安石就职于湘财证券前后。王冬至时任中国证监会发行部工作处副处长，他们两人是经过王冬至的一位好友引见相识的。林安石主要从事“投行”业务，也就是为企业上市融资、资产重组及上市策划公关等提供服务并收取佣金。而王冬至当时所在的发行部是证监会的要害部门。如果企业要上市融资就必须通过发行部的审核。而具体行使这一权力的是发行审核委员会。这个相对独立的委员会设在发行部之下，王冬至任副处长的发审委工作处恰好负责发审委的会议组织工作。林安石正是看中了王冬至的这个特殊资源，和王冬至认识之后，林安石开始夸口“在证监会有人”，自己如何有背景之类。

　　　　　　　　　　充当掮客，王冬至斡旋贿赂真相

　　通过繁杂的路径，公司、掮客、监管者最终达到钱权交易、加速上市的目的。很多人是因为王冬至案，才第一次认识了“财经公关”。由于掌握着公司上市的“生杀大权”，众多等待上市的公司都紧盯着王冬至所在的中国证监会发行部，只要有机会接触王冬至这样的人，很多公司就不惜重金，全力以赴“攻关”。

　　事实上，财经公关本身并不违法。在海外，财经公关被称为投资者关系管理顾问，旨在通过专业的投资者推介活动、有效的媒体宣传，积极促进上市公司与投资者的良性沟通来提升公司资本市场形象，达到尽快上市的目的。

　　但在国内，财经公关行业却变了味道，变成了权利寻租和权钱交易，由此形成了一些所谓的上市公司的潜规则。而一些与各层官员的“关系”成为财经公关经营的业务。王冬至是财经攻关的一个参与者，也是一个牺牲者。

王冬至可以把自己的同事叫出去“吃顿便饭”，这仿佛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正是这顿便饭，就把手握大权的证监会官员和上市公司的人员，聚集到一个私人化的圆桌前面，把一件有条不紊按规矩办的大事情，变成了觥酬交错的交杯酒。

　　2002年上半年，林安石拿到凤竹纺织项目后找到王冬至，希望能介绍与发审委一处的齐先生与二处的副处长楼先生认识。林安石告诉王冬至，福建凤竹纺织的人想认识这两个人，因为这两个人负责凤竹纺织的上市材料预审。此时，凤竹纺织的上市材料已经上报中国证监会。凤竹纺织希望上市审核能顺利通过，于是希望林安石进行疏通。在林安石的穿针引线之下，凤竹纺织公司的董事长陈先生见到了王冬至，陈先生表示，希望通过王冬至认识中国证监会发审委的人，能跟发审委的人当面介绍凤竹纺织的情况。

　　后来，王冬至将楼先生以及齐先生介绍给陈先生。王冬至还带着陈先生在北京不同的饭店分别请楼先生与齐先生吃饭。在此期间，王冬至曾经给楼先生送过一部手提电脑，但被楼先生拒绝了。

　　王冬至后来说，当初陈先生与楼先生、齐先生吃饭的时候，是担心大家对纺织类公司上市有偏见，并且重点介绍了凤竹纺织的环保情况。

　　林安石曾给王冬至打电话说，帮助凤竹纺织介绍发审委一处二处的人员后，会有一定好处。没多久，林安石通过自己的弟弟开设了一个建设银行的龙卡账户，将资金打入王冬至从朋友王先生那里借来的一个账户里，王冬至两次通过王先生的银行卡提取现金72.6万元。

　　见面、吃饭、收钱，这起沸沸扬扬的大案，开端竟然如此平淡。

　　　　　　　　　　　庭审激辩，王冬至该当何罪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那么平淡了。2004年11月3日和4日，西城区检察院反贪局分别将林安石和王冬至以涉嫌受贿罪进行刑事拘留。之后，王冬至案移交到市检察院第一分院。

　　自从王冬至接受检察机关传讯的消息见诸全国各大报端，“王冬至案”成了中国财经媒体最主要的热门新闻之一。各种追踪报道、分析评论层出不穷。不仅王冬至本人，甚至他的相关涉案人员林安石等，也陡然间成了新闻人物。

　　接下来的事情就充满了戏剧性色彩，先是媒体爆出林安石闹离婚导致东窗事发，紧接着又是庭审前临时更换辩护律师，而最终出庭的竟然是号称中国刑辨第一人的著名律师田文昌。

　　2005年11月8日，王冬至案在市第一中级法院西中法庭开庭。王冬至、林安石同堂受审。早在开庭前，为王冬至做辩护的律师人选就成为媒体关注的一大焦点。此前，王冬至的辩护人是孟律师，甚至具体的代理词他都准备好了。然而，最终走向辩护席的却是律师田文昌。面对这一突变，舆情不禁哗然。

　　检察院是以王冬至和林安石涉嫌犯介绍贿赂罪向法院提起诉讼的。在整个庭审过程中，王冬至受贿期间是否在证监会工作、涉案金额的大小以及福建凤竹纺织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上市是否违规等三大焦点，控辩双方进行了充分的剖析。

　　焦点一：案发期间是证监会官员吗？

　　王冬至自从案发以来，一直被认为是证监会的官员。实际上，在1998年底至2003年4月间，也就是整个案发期间，王冬至在深圳证券交易所负责创业板的筹备工作，他的工资、业绩考核和工作关系均由深交所安排。正是这段经历成为王冬至的辩护律师为其辩护的一大根据。

　　王冬至的辩护律师认为，在整个案发过程中，王冬至是在深圳证券交易所工作，王冬至并没有构成我国刑法规定的斡旋受贿的犯罪要件。而市检察院一分院的公诉人指出，王冬至曾在证监会发审委工作处担任副处长，并担任过助理调研员，他受理了凤竹纺织关于安排与证监会工作人员见面的请托，并收受了巨额款项，已经形成了犯罪事实。

　　焦点二：凤竹纺织上市违规吗？

　　此案涉及的凤竹纺织成为庭审的焦点之一，尤其是上市程序是否合法将直接关系到王冬至是否为其谋取不当利益。案发后，证监会派人实地调查取证，最后得出凤竹纺织上市合法的结论。

　　焦点三：王冬至受贿金额究竟有多少？

　　根据王冬至、林安石的供述以及公诉人的指控，王冬至在介绍凤竹纺织的老总和证监会两工作人员认识后，分两批利用他人的建行龙卡账号收受了林安石提供的72.6万元人民币。另外，王冬至对于林安石收受凤竹纺织的140万元款项并不知情，所以辩护律师认为，两人共谋受贿这一项罪名并不能成立。

　　　　　　　　　监管腐败，刺破中国新股上市“潜规则”

　　2005年12月9日，市第一中级法院对王冬至案进行了一审宣判。以王冬至犯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13年，并处没收个人财产人民币12万元。林安石犯公司人员受贿罪和介绍贿赂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0年，并处没收个人财产人民币10万元。

　　对于这一判决结果，王冬至表示不服，感到“很冤枉，很委屈”。他当庭表示要上诉。但是，经过市高级法院的慎重审理，终审维持了一审判决。

王冬至不过是中国证监会里一颗毫不起眼的小棋子而已，只是他这颗被淘汰出局的小棋子从棋盘上掉在了地上，并且叮叮当当地在地上跳了几下，发出一连串的响声，才引起对弈者和观弈者的共同重视而已。

　　王冬至只不过是一个拿人钱财，替人牵线，最终从钱眼里掉进法网里的小人物。王冬至的犯罪应该归罪于他个人的贪心，而不能全部归罪于公司上市过程的不规范。

　　王冬至之所以沦落成罪犯，当然与他个人的贪欲有关，同时很大程度上跟他所在的环境有关。他所在的部门“权力大得让人眼红”，在那里工作最火，也最容易出事。令人啧啧称奇的是，王冬至对自己收受资金72万余元供认不讳，但却公开大声说自己没有犯罪。

　　那么，为什么王冬至认为法庭应该判他无罪呢？这种委屈就来自于王冬至所捅开的长期以来蒙在股市窗户上的那层薄纸，也就是股市潜规则。一直以来，财经公关上市是股市里的公开秘密。中国每年股市上市新股数十家，其公关费用每年累计都超过亿元之巨。而在这笔巨额的公关费用之中，王冬至之所得不过是其中的九牛之一毛而已。大巫们都平安无事，却拿小巫来问罪，这王冬至能不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吗？这也就难怪王冬至认为法庭应该判他无罪了。

　　王冬至的根本错误在于权钱结合，其实质就是依托权力假借公关为自己捞取好处的一个典型案例。王冬至案的出现暴露出了我们证券制度和机制上的严重缺陷，也说明我国财经公关还很不规范。

　　“潜规则”使上市企业偏离了方向。不可否认的是，很多企业上市的目的已经降低到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通过上市大把圈钱。由于企业上市关卡重重，权力失控是财经公关痼疾的根源。在企业上市过程中，证监会发审委有很大的权力，这就为权力寻租提供了条件。这就是为什么王冬至张罗着吃顿饭就获得70多万元报酬的原因。

　　我们不能说掌握权力就必然意味着腐败，在任何一个社会形态和任何一个时代，都不可避免地有人掌握着这样那样的权力。我们要针对的是王冬至所揭开的公司上市的攻关潜规则，以及那些把潜规则当作法定游戏规则的人。王冬至就是这样的人，这才是他真正的悲哀。（编辑：刘艺铸）北京伊志律师事务所是经司法局批准的合伙制律师事务所，是一家在民事诉讼、房产纠纷、交通事故、刑事辩护、知识产权、企业法顾等领域颇具规模及成就的综合性律师事务所。伊志律师事务所拥有众多知名律师及专业人员。其中，多名律师毕业于国内外知名的法学院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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