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由一个8岁孩子引起的中国首例私塾教育案。8岁的小聪颖独自在家中接受父亲言传身教，可以流利朗读《China Daily》（《每日中国》报）上所有英文内容，通读过《三国演义》和《四书五经》。但这个8岁的孩子却被离异父母不可调和的教育观念争来夺去。

　　一个孩子的命运能有多曲折？一个孩子的未来能有多少种选择？私塾教育与中国的主流教育模式孰优孰劣？当这些问题依然是大多数人心中尚未解开的谜团时，8岁的小聪颖的父母为了让他走一条各自认为正确的学习道路，展开了一场较量。2006年12月26日，北京市第一中级法院作出了终审判决，小聪颖归父亲马涛抚养。

　　　　　　　　　　 复杂童年，两岁就变成了单亲儿童

　　8岁的小聪颖有着超出同龄孩子的成熟，他回答问题总是出乎人们的意料。他说对动画片“不屑一顾”，最喜欢看的电视节目是《国宝档案》和《海峡两岸》；他不喜欢和小朋友玩，因为他们太幼稚，只有和大人交流，才能“增长见识，开拓视野”；他有超强的英语和汉语阅读能力，已经能够自己阅读英文小说、杂志，平时看的是《全汉赋》、《傅雷家书》、《诸子百家》、《参考消息》之类的书报。在小聪颖与父亲马涛住的简陋房间里摆着各类藏书1000多册，中、英文各一半，现在小聪颖已经读了许多。最令人欣喜的是，这个不过8岁的孩子表示：“自己以读书为乐”。而这一切，都是小聪颖的父亲马涛在家进行私塾教育的“成果”。

　　“我认为，现在学校缓慢、古板的教育体制根本不适合培养天才，这就是为什么中国没有比尔•盖茨的原因。”说这番话的是小聪颖的父亲马涛，因为不满学校教育，他在两年半的时间里对当时不满6岁的儿子进行一对一式的家庭教育，希望将小聪颖培养成为一名“天才少年”。

　　而小聪颖的母亲，马涛的前妻李玲对此则有截然不同的看法：“这完全是在一种封闭的状态下教育孩子，让孩子整天面对他一个人，将来孩子怎么融入集体，融入社会？一个有健全人格的人，远远比一个孤独的天才要重要的多。” 2006年4月，李玲向北京石景山法院递交了起诉状，请求法院变更自己为儿子马聪颖的监护人。

　　在小聪颖的背后，是一个不完整的家庭。父亲马涛原来是北京市石景山区一家医院耳鼻喉科的医生，1997年通过登征婚广告，结识了某报记者李玲。起初双方觉得还算满意，恋爱3个月后就结了婚。李玲说：“我被那则征婚广告的知识分子气质吸引住了，那上面没有一点儿身高、收入等庸俗的东西，都是有关理想抱负之类的话。马涛的语言文字功底很好，喜欢读书，在我眼里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但婚后我发现他不切实际，总是有‘拯救中国教育事业’的空想，而且不擅交流。”

　　李玲在怀着小聪颖的时候就与马涛感情恶化，1998年11月，她独自回老家生下了小聪颖。由于双方性格差异较大，无法继续共同生活，2000年11月，马涛与李玲协议离婚，当时小聪颖刚满两岁。因为马涛有北京户口，小聪颖的抚养权归了马涛，可实际上孩子一直和李玲生活在一起，母子俩共同生活了两年多。

　　2004年6月的一天，马涛突然出现在幼儿园将小聪颖接走。从此，小聪颖的心中没有了母亲的概念。

　　　　　　　　　天才少年，独特教育方式下的独特孩子

　　接走孩子后的两年，马涛没有让小聪颖再去上学，而是把孩子放在家中自行教育。为了把孩子培养成“天才”，马涛与医院解除了劳动关系，回到家里全心全意地教育孩子。

　　父子俩每天的课程安排得很有规律。由于晚上学习时间较长，两人起床稍晚，吃完早饭后开始学习，几乎没有作业和考试。在一本日历上，马涛记录着孩子的学习进度，半年左右已经学习了6000个英语单词。

　　相对于学校，马涛认为自己的私塾教育是成功的，而两年的教育“成果”，似乎也印证了他的预期。现在，小聪颖的英文阅读水平已经可以与大学生媲美。不仅如此，这个8岁的孩子还读完了《古文观止》和《三国演义》。对于学习这件枯燥的事情，小聪颖却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喜欢。开庭时，小聪颖当着所有的媒体记者，即兴朗读了《China Daily》中的一节，又一字一顿地进行了翻译。有的记者还想“为难”他，随便找了报纸上的一段让他读，没想到他不假思索地读出了原文并当场翻译，令在场记者惊叹不已。二审判决后，小聪颖在媒体记者的包围下作出胜利的手势。显然，8岁的孩子十分“享受”这种在人群中被关注的感觉，父亲为此也相当兴奋，对自己创造两年的“作品”，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小聪颖不仅在几次“突击考验”中都展示出了过人的英文水平，谈吐中也显露出成熟的思想和表达:“他们(同龄人)头脑方面比得过我吗？能力、文学、专业方面比得过我吗？”“我要达到博士生的水平，艰难困苦，玉汝于成。”一个个成语脱口而出，语速很快，脸上总带着一点儿得意和不耐烦。

　　　　　　　　　　争夺神童，法庭上演口水大战

　　2006年9月，这起关系着小聪颖未来命运的案件在石景山法院开庭，法庭里充满了“火药味”。马涛恶狠狠地指着李玲，说她是河南一家工厂的下岗工人，是一个职业广告骗子。而李玲也列举了马涛作为一名医护人员在“非典”期间等紧急情况时的数次“临阵脱逃”。旁听的小聪颖对母亲所说的任何语言都表示出了强烈不满：“她说的不对！”这是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在法庭上，李玲与马涛围绕着谁抚养孩子更有利的陈述和辩论也是让人感慨万千。

　　李玲提出要求变更孩子的抚养关系，主要有两个理由。首先，她有正式的工作和稳定的收入，而马涛至今无业，长期靠借钱度日，并且还接受过精神方面的疾病治疗，以上种种状况表明他抚养儿子极为不利。其次，孩子的成长需要全面均衡地发展，应该接受主流的正规学校教育，而马涛自2004年6月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强行将儿子从幼儿园带走后，实施所谓的“家庭教育”，至今不让孩子上学。李玲认为，这些都是对孩子身心的一种虐待。小聪颖两年来从来没有同龄伙伴，却被父亲灌输了满脑子仇视母亲和社会的思想，马涛不具有一个正常人的道德水平和良知。

　　马涛对此进行了针锋相对的答辩，他指责李玲经常让小聪颖看电视，不适当地给孩子吃药，造成小聪颖眼睛近视，声带出现问题，双耳听力减退，心理也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不仅患有强迫症，还曾有偷东西的恶习。在幼儿园里被大家公认是最差的孩子，天天打架欺负小朋友、虐杀小动物、撒谎。自从2004年6月，小聪颖从幼儿园被接回家后，孩子有了良好的发展，身高、体重都有了变化，改掉了身上的恶习，纠正了严重的自卑心理。现在小聪颖生活得很快乐，在快乐中还获取了很多知识。三年来，小聪颖从一个顽童变成了表现奇佳的非凡少年，而这一切皆是因为他有一个非凡的父亲。同时，马涛还出具了小聪颖在石景山区银河小学的测试结果，表明小聪颖已经达到了小学三年级的水平，可以直接进入四年级学习。

　　当法官征询小聪颖本人的意见时，他对入学一事轻松地表示“可以试一试”。但问他愿与谁一起生活时，他坚决地说：“不愿意跟李玲生活。”在法庭上，小聪颖对母亲始终直呼其名，没有叫一声妈妈。面对母亲要与他合影的呼唤，小聪颖立刻拒绝并很快跑开了，稚气的脸上全是冷漠和超越年龄的成熟。

　　　　　　　　　　谈笑聪颖，引发教育模式大讨论

　　经过数次开庭，2006年9月19日，石景山法院对这起“私塾教育”引发的抚养权纠纷案进行了一审判决，驳回了母亲李玲的诉讼请求，小聪颖由父亲马涛抚养。此后，李玲不服一审判决，提出了上诉。

　　2006年12月26日，北京市第一中级法院对此案进行终审宣判。法院认为，小聪颖自2004年6月至今在马涛的自行教育下，其英语、汉语的阅读能力确实超越于同龄人，说明马涛对小聪颖的教育在某些方面取得了一些成果。同时，小聪颖与马涛的关系融洽，身体健康，没有证据表明其身心健康受到不良影响，因此小聪颖随马涛生活比较适宜。但法院同时指出，马涛应当在合理的期限内，履行自己的承诺，尽快送小聪颖到学校接受义务教育。

　　自石景山法院受理这起“中国首例私塾教育案”以来，社会各界反响强烈，大众媒体呼声不同。有人认为，只要是适合孩子的学习方式就应该被接受，毕竟每个人的资质不同，如果孩子的学习都千篇一律地适用统一模式，我们提供的将是始终无法更替的流水线教育，这种教育必将压抑孩子的资质，不利于孩子的成长。

　　另一些人认为，私塾教育无法从德、智、体、美、劳等方面全面提高孩子的认知水平。孩子应该在社会群体中提高自身的素养，不能封闭他与外界的交往。人始终是要回归社会的，需要学会如何与社会中的其他个体沟通与协作。小聪颖的英语、语文成绩是十分显著，但也应注重其它学科的学习，不能有所偏颇。在这方面，主流学校教育更有优势，它能够为小聪颖提供更大的空间，而且这种教育也是全方位的，是被大众普遍认可的教育方式。

　　“主流教育”与“私塾教育”究竟哪一个更适合儿童的发展？未来谁都很难预料。几千年的私塾教育，如今也并不鲜见，“童话大王”郑渊洁不用上学的儿子，10岁考上大学的“神童”张欣炀，14岁的“私塾女孩”辛蕴甜，“全国第一家全日制私塾”孟母堂，都在以不同方式传承着“私塾”这一古老的教育模式。小聪颖在2年的私塾教育下取得了超越同龄人的成绩，但同时也失去了许多与外界接触的机会。由于小聪颖对母亲李玲存在敌对心理，考虑到如果强行违背他的意愿将其交由母亲抚养，可能会进一步激化母子间的矛盾，不利于孩子的身心发展。法院在权衡各方利益之后认为孩子继续由父亲抚养为宜，但前提是马涛要将小聪颖送入学校学习。法院希望通过这种方式使孩子了解社会，逐渐形成自我判断是非的能力，旦愿这种良苦用心能够让社会感知。北京伊志律师事务所是经司法局批准的合伙制律师事务所，是一家在民事诉讼、房产纠纷、交通事故、刑事辩护、知识产权、企业法顾等领域颇具规模及成就的综合性律师事务所。伊志律师事务所拥有众多知名律师及专业人员。其中，多名律师毕业于国内外知名的法学院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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